明清两代,老北京玉器名闻遐迩,成为全国的加工、贸易中心,影响达于海外。北京玉器业的崛起,与蒙古军团横扫欧亚息息相关。虽然老北京玉器行繁荣了百余年,但它始终建立在手工作坊的基础上,靠压榨人力与手艺获取增长,从而制约了整体的发展规模,而从业人员亦颇辛苦。到现代人民群众收入水平不断提高,玉器加工技术不断进步,玉器已走入广大人民的日常生活。
历史与现状
- 历史起源
- 历史典故
- 现存状况
北京玉器兴于元代,祖师为丘处机。当时形成了南北两种不同风格,世称南玉作、北玉作。南玉作以苏州、扬州为中心,北玉作以北京为中心。到了明清两代,是玉器发展的高峰时期。不断有南方玉作巧匠来北京落户开业,因而北京玉器融南、北玉作之美,集两家之长,形成北京独特之风格。在北京的老一辈玉师中,广泛流传着邱处机教民间工匠治玉的故事,邱处机,道号长春,是金元时代的道士,相传他在新疆、甘肃、陕西、河南等地游历时,学会了琢玉的技术,回到北京,便设玉作传授技艺,所以邱长春被北京玉器行的人等为祖师爷,老北京在琉璃厂小沙土园设有“北京玉器同行长春会馆”,每年,玉器业同行社到此拜祖师爷邱长春。
北京玉器作坊自金元定都于此而发展起来,形成以北京为中心的北方治玉集散地。北玉作风格雄浑大气,强调形式、气韵以及如何突出玉料的特色,在体量上、风格上极具皇家风范。明清两代,老北京玉器名闻遐迩,成为全国的加工、贸易中心,影响达于海外。
北京玉器业的崛起,与蒙古军团横扫欧亚息息相关。1219年,蒙古大军攻克中亚重镇讹答刺,“内堡和城池被夷为平川”,但“那些刀下余生的庶民和工匠,蒙古人把他们掳掠而去,或者在军中服役,或者从事他们的手艺”。蒙古军队攻克不花刺后,许多人“以佃巧手艺入附,徙置和林”,而攻克玉龙杰赤城后,他们“令技师工匠别聚一所,其从之者,遣送蒙古,皆得免死”,蒙古军“将居民一下子全部驱到野外,从他们中间将十万左右的工匠分出来,(送)到东方去”。南宋灭亡后,又“籍江南民为工匠凡三十万户”,从中挑出十万一千户手艺人入编。对手工艺匠人高度重视,不惜一切搜罗能工巧匠,让中国北方手工业取得长足进步,形成了诸多重镇,其中哈剌和林(初期的首都)最有代表性,“从契丹往这里送来的工匠,从伊斯兰各地也同样送来匠人……他们在一个短时期内使它成为一座城市”。这里不仅集中了中亚、南宋的工匠,甚至还有巴黎的金匠,他们的精湛技艺令当时在和林的欧洲使者为之倾倒,而江南技艺之人更是被直接称为“巧儿”。随着政治中心转向大都,北京的玉器业自然成了全国的领头羊,惠及后世。
老北京珠宝玉器行又称红货行,以别于经营黄金白银珠宝的黄白货行。在清代,北京的玉器市场主要在两处,一是前门外廊坊二条玉器街,一是花市东大街一带。前者主要服务于达官贵人,品质较高,后者主要服务于各地商人,款式更多样,规模也更大,而且有加工能力。一般认为,花市东大街一带是老北京玉器行的精华所在,即所谓“青山居”。青山居是黄酒馆,与对面清茶馆是玉商首选的洽谈生意场所,后因往来人员过多,变成实际意义上的玉石市场。而附近的花市上二、三、四条胡同内则有许多“内局”,没有门脸,现场加工,全靠手艺吃饭。由于技艺超群,高丽、暹罗等地商人亦来采购。
在老北京玉器行中,回民占70%以上,其中许多是中亚匠人的后裔,此外他们善于经商,且洁身自好。传统玉器行收入较高,行动自由,自我管理不严,则很容易沉浸在风月场中,败光资产。此外经营玉器行需要较多资金,彼此联系紧密,可以集腋成裘,迅速发展。
虽然老北京玉器行繁荣了百余年,但它始终建立在手工作坊的基础上,靠压榨人力与手艺获取增长,从而制约了整体的发展规模,而从业人员亦颇辛苦,所谓“上辈子打爹骂娘,这辈子罚作玉器行”,别的行业学徒3年,玉器行要学6年,由于长时间操作,很多人落下残疾,只能被扫地出门、冻饿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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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代的变迁,玉器行由原来的工商一体转变为工商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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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后,北京玉器成为出口创外汇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开始对手工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汇集民间琢玉艺人建立玉器生产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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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北京玉器厂成立,而玉器面向民间的销售则由商店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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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以后,各大商场、各类玉器销售公司均可经营销售玉器,玉器广泛地进入到广大人民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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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于1958年11月的北京玉器厂是全国规模最大,技艺最好,作品最佳,在全国评比中获得奖项最多的玉器生产基地,连续八届荣获中国工艺美术品百花奖金杯奖。50余年间共培养造就了15名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28名北京市级工艺美术大师,创作出大批堪称国宝级的玉雕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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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5月,北京玉器厂被划转隶属原崇文区政府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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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计划经济体制时期风光无限,产品由国家统购统销的北京玉器厂,一度经历转折低迷期,连续亏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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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无论是宫廷工艺还是民间工艺,都陷入了举步为艰、后继乏人的尴尬窘境。过去北京玉器厂是个千人大厂,现在只剩下20多个人。
方式与过程
前门外廊房二条,前清起就被称作“玉器街”,临街房屋十之八九是玉器铺。与紧邻的大栅栏不同,廊房二条虽也店铺林立,但经营的是一般百姓亲近不得的昂贵玉器,所以少了几分热闹,多了几分清静和整洁。
玉器手艺人都住廊房二条附近,所以只要没活儿就成天“长”在这个小院里。玉器行与其他行当的“前店后厂”不同,手艺人只卖手艺,买卖人只做生意。玉器铺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家境殷实;而手艺人只靠着一点“活儿钱”生活,大多贫困,如果自家有个玉器作坊就算不错了。
学磨玉先得会使“凳”,北京玉器“四大怪”之一王树森的父亲就开着个玉器作坊,家里支着四张磨玉用的凳。王树森的徒弟、工艺美术大师李博生说,玉器行里的老工具是把铁坨子架在凳槽架子上与木轴相连,手艺人坐在木凳上蹬踩踏板带动铁坨子来回转,达到磨玉的效果。而这铁坨和玉石都属硬物,相互磨擦易迸出火花,所以架子旁边还要置一铁锅,将水和金刚砂和成糊状,磨玉时搭在玉上当磨料。玉器行里把这些家伙什儿统称为“凳”。
如今凳已被现代化的工作台取代,但北京玉器厂的总工艺师任世永说,除了木架子变成了铁皮台、脚蹬动力变成了电机动力、金刚砂糊变成了钻石粉镀在铁坨上以外,玉器作品上的沟、坎、眼还是用千年不变的原理磨出来的,这也是玉器制作不称雕刻而称琢磨的原因。
李博生曾听师傅说,玉器行手艺人要想在作坊里挣口饭吃,首先得通过上凳考试,也就是在一上午时间内把凳支起来摽稳当,凳绳连接踩板让轴转起来,将铁坨和木轴用红土加蜡的自制胶粘上,并用小锤和砧子把坨拢在一条直线上转动,一切停当后再找块“铡头儿”(废料)试家伙。如果没利落劲儿,在了座(玉器行作坊里管事的)“叫饭”时还没干完,不用人轰,自己找地儿吃饭去。
相关故事/补充材料
前门外廊房二条,前清起就被称作“玉器街”,临街房屋十之八九是玉器铺。据熟知廊房二条历史的郭德瑞介绍,这条街的所有玉器铺中有三家最知名。街西段的富德润是明朝大将常遇春后代常八的买卖,他那二层小楼是整条街上最气派的门脸。街中段德义兴的掌柜黑老大(黑文志)以眼力好著称,家里存有许多珍稀物件。街东段德源兴的掌柜铁宝庭人称“铁百万”,专做翡翠买卖,虽说就一间小门脸,但家大业大,整条街都知道就算一船翡翠沉入大海,也伤不着他的元气。
与紧邻的大栅栏不同,廊房二条虽也店铺林立,但经营的是一般百姓亲近不得的昂贵玉器,所以少了几分热闹,多了几分清静和整洁。整条街只有做锦匣的瑞华斋和给玉活儿抛光的永元斋同处的小院总是热热闹闹,由于他们手艺好,每天都有不少玉器行的手艺人聚在那里让他们抛光、做锦匣,其中不乏潘秉衡、刘德瀛、王树森、鸟张(张云和)等琢玉大师。
北京玉器“四大怪”之一王树森的父亲就开着个玉器作坊,家里支着四张磨玉用的凳。王树森的徒弟、工艺美术大师李博生说,王树森大师打小就在凳下面玩,不到十岁就爬上有成人腰高的坐凳上偷着干些小活了。一次,一个洋人拿来一小块翡翠请王大师的父亲做个花戒面。如果是一般手艺人就会把料磨薄了,规规矩矩地做个戒面,可王大师却将这块翡翠中间挖出一块来,做成了两个戒面。虽因偷料被父亲执行了“解踩板”的家法,还被打折了右手小指,但像从小料上挖出一块这样的高难技艺都能做,足见王大师使用凳的娴熟程度,而且王大师年幼时就在使用和设计玉料上显现出的灵感,也是其日后成为玉器大师的关键。

解放初期,除“四大怪”外,北京玉器行还有刘鹤年、张云和、王仲元等大师,不过从数量上来看,玉器行的大师没有其他行当多,北京市一级工艺美术大师茅子芳说,原因在于学玉器行的手艺太苦,俗话说“家有二斗粮,不做磨玉匠”。因为铁坨很锋利,所以玉器匠人手上的伤极多,而且手指要捏住料做活,长时间用力会使五根手指关节全部变形,这也应了“手不掉四两肉,不磨玉”的行话。然而,茅先生说光有吃苦精神还不行,要成为大师还有更高要求。玉器手艺人分两种,一种是做活的,一种是画活的。画活的不仅要会做活,还要能根据需要随时制作出形状各异的坨,更重要的是会相料。画活的首先要掌握坑、绺、皮、性等料的质地,然后要设计,真正的大师讲究“料像什么就做什么”,在没开活之前脑子里就有成品的模样了,如果遇到难“欺”的料,大师不急于制作,一般得琢磨半年才确定设计方案。茅先生说,相料其实也是识人,考验画活人积累资料的程度和琢磨的水平,一般大师不会把有瑕疵的料当成下品,而是利用瑕疵制成世上独有的珍品。
当提到大师独到的创意时,李博生讲了王树森大师的一件轶事。一次,王大师用一块黄色玛瑙制长臂罗汉,可磨到鼻子两侧的沟时露出了料里的粉红色,磨制工作无法继续。王大师用了半天时间琢磨,然后继续在这块料上磨制。等成品出来时,只见长臂罗汉拉开了黄色的“老脸”,露出一张粉色年轻佛的脸,并取名“重新作人”,足见王大师创意的精妙。
磨玉是个性很强的行当,每个手艺人不仅各有一套使着顺手的工具,而且设计思路也不尽相同。很多老艺人都有一肚子“货”,可嘴上不会说,使许多磨玉要旨像过去廊房二条、北羊市青山居等老玉器街一样失传了。还好,自王树森大师开始,不仅要求徒弟会做、会画,还要会说,这让北京玉器行在龙潭湖北侧的玉器厂重新扎根,老北京磨玉的手艺也得以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