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干不是果脯,也不是干水果,是由杏干儿、柿饼、鲜藕和葡萄干儿等果品制成的老北京的甜食。正宗的果子干,现在北京已没有卖的。在夜市曾见到标有“老北京风味儿果子干”,只是用杏干儿、藕片加糖水煮制而成,从品相到味道都不是很正宗。

果子干儿是老北京冬季新鲜水果缺乏时的时令小吃。旧日的北京不像现在冬天依然能吃到夏季的南北鲜品,一到数九季节市面上就见不到鲜果了,能调味解馋的不过是些冰糖葫芦、冻柿子。于是,人们将多产于秋冬季节的原料杏干儿、柿饼(或冻柿子)、鲜藕和葡萄干儿等果品制作果子干。柿饼是用碗口大的柿子风干制成的,饼与饼之间穿一孔,用麻绳穿连成一串一串。洗干净的柿饼去把儿,用凉水浸泡(忌用热水泡,柿饼易黑,浸泡时间长又容易馊),至少泡半天时间,柿饼就软了。使勺一搅,柿饼除保存一些软快状外,大多碎烂而混入汤内,加上事先用温水泡开的大甜杏干。柿饼呈琥珀色,大甜杏干呈橙红色,再加上雪白的藕片,上浇糖桂花汁,做好的果子干儿放在屋外自然镇凉,在数九的冬日围着火炉吃着嘴里香甜爽滑,藕片爽脆,清凉诱人,开胃消食。别有情趣。

到了夏天,京城的果子店多有出售,盛果子干的碗是浅底儿的,跟碟子似的,叫人瞅着显得多。春末夏初挑着卖,也有走街串巷的小贩,怀里揣着直径约三寸的两个小铜盏儿。不用它盛物,而是敲着作响,以代替吆喝。一只手拿着两只铜冰盏,一上一下,拇指夹在当中掂动,发出清脆的“登查,登查,登登登登查登查”有节奏的响声,同时吆喝着“果子干儿来,山楂酪儿”,闻之悦耳。不但儿童听见冰盏儿声就要求买,大人也喜欢吃它。

“中华谈吃第一人”唐鲁孙的晚年忆旧之作《中国吃》里曾回忆果子干:“做法却各有巧妙不同,既不是液体,可也不能太稠,搁在冰柜里一镇,到吃的时候,在浮头儿上再切上两片细白脆嫩的鲜藕,吃到嘴里甜香爽脆,真是两腋生风,诚然是夏天最富诗意的小吃。”过去称这些小贩是“打冰盏儿”的,打冰盏儿的自春至夏,及于秋季,天天串胡同叫卖。其所售之物除了卖果子干,还有果子干、玫瑰枣、酸梅汤、冰激凌、雪花酪、煮海棠、泡大红干儿,都是老北京人夏季食用的小吃。

《燕都小食品杂咏》中咏果子干的诗说:“杏干柿饼镇坚冰,藕片切来又一层。劝尔多添三两碗,保君腹泻厕频登。”并注说:“夏季之果干,系以杏干柿饼等浸水中,上层覆以藕片,食者不觉有腹泻之虞。”从中可以知道果子干的做法。《北京土语辞典》十分准确地解释了它的做法:“果子干:以柿饼为主,加入杏干儿,用温开水浸泡,最后加鲜藕片,调成浓汁,味甜酸,为老北京夏季食品。”由于果子干的主料柿饼是冬季的时令“干果”,所以在夏天还原这道吃食的时候,没有地方买柿饼,相反藕片儿倒是鲜货,只有夏季的时候才有。而冬季,鲜藕又少见,果子干制作容易,但凑齐原料也不是容易的事。说到老北京的小吃,有“民承宫俗”与“宫承民俗”之分,即一种是从宫里传到民间的,另一种是从民间传入宫中的。果子干就是“宫承民俗”的一个典型代表。

民间的果子干传到宫廷里,于是就被宫廷进行了一定的“升华”,选用上好的柿饼,必须是山东耿县的“耿饼”,西山北山熟透了的大红杏自然晾干而成的杏干,再搭配上台湾的冰糖、杭州的桂花、白洋淀的果藕,用玉泉山的泉水做成的温白开水一冲调,就成为一份果子干。其中果藕并不是年年有,于是就会用门头沟的“秋梨”替代,切成薄片盖到果子干上,口味也是特别好,酸甜适口,又爽脆,又滑腻。

至于皇帝怎么吃果子干,宫廷里也有记述,要五蝠捧寿的团龙碗盛果子干,所以说果子干到了宫廷里,从食材到盛器,都升华到了极致。

好吃归好吃,但终归还是由于街上小贩在制作果子干对卫生问题的把关不够严格,上个世纪50年代被命令禁止制作,于是这款小吃也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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